630小说网 > 黎教授观察日记 > 第三十九章 那你怎么裁决呢

第三十九章 那你怎么裁决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630小说网 www.63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晚间有电话打进来,显示的是钟颐的手机号码,但是接起来却是杜优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杜优兴高采烈的,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家里添了一位新成员。

    姜近初听出她兴致很高,就随口问道:“让我猜猜,是钟颐带了什么小动物陪你玩吗?”

    回答她的是一两声细细的小奶猫的叫唤。

    然后电话就被人接手了,钟颐说道:“这可是警猫,暂住你家了。”

    与此同时,桌上电脑的聊天界面跳出来一段小视频,粉红色的软垫子上蜷缩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奶猫,黄白相间的毛色,连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

    姜近初走到窗前,笑着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有空?社区送温暖?”

    “也就这两天有空了,”钟颐道,“接下来你又要十天半个月见不到我这个英俊的警察叔叔了。”

    姜近初拉开窗帘:“注意安全,还有……”

    她把手搭在窗台上,玻璃上倒映出她消瘦的面容,她听见钟颐笑着问:“还有什么?”

    “还有谢谢你,替我照顾空巢老人。”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没有了,早点休息,晚安,”

    窗台上摆了一盆兰花,幽暗雅香萦绕不散,她伸出手,摸了摸微凉的叶子。

    电话又响起来,她回过神来,按下接听键后就贴到了耳朵边上:“怎么啦,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我。”

    与钟颐的飞扬洒脱的声音截然相反的沉静谦和。

    她把手机拿远了,仔细看了一眼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黎絮笑了笑,道:“律所里有法院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啊。”

    姜近初说:“我差点忘了,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几点了?”

    “九点,睡觉的时间。”

    “那你为什么还站在窗边陪我聊天?”

    “……”

    姜近初打开窗户,二楼窗外挂着的空调散热器的声响就呼啦啦的传进耳朵里。

    这党校的宾馆也修建的十分中国特色,灰白色的建筑,对称的鹅卵石道路,喷不出花样的喷泉池,落叶最少的棕榈树。

    毫无美感,只追求整洁。

    黎絮也抬起头来,眼里像是落了月辉,清清亮亮的,还要对她笑。

    太心机了!

    姜近初心里一阵乱跳。

    这休闲款的白衬衣穿着,令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她结结巴巴地反问:“那老师你……你大半夜的站在我窗下……又是和我聊的什么天?”

    “那自然是聊你今天的课堂表现了。”

    “你!”姜近初涨红了脸,“这种课你当真啊?”

    “不当真的话……”他不知道从口袋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朝楼上扬了扬手,“我怎么能发现你今天交上来的笔记里夹着这个东西呢?”

    姜近初凝神细看,见他指间夹着的是类似纸片一样的东西。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手忙脚乱地翻自己桌上的笔记本,一本本拿起来抖,掉是掉下来了几页纸,但上面写着的都是过时工作摘要和注意事项。

    放错本子了!

    她一把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你等等,你先不要离开!”

    跑到楼梯口又发现自己穿着睡裙,只好折回去胡乱换了件衣服,踩着拖鞋就跑下楼去了。

    黎絮见她披头散发地跑过来,不由失笑:“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这张纸。”

    姜近初一句话不说,伸手就要去抓那张纸,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换到另一只手上,高高举起来。

    “你看了?”她踮起脚却又捞了个空,急的眼角都有些红。

    黎絮把手背到身后,笑吟吟道:“我为什么不能看?”

    腰间忽然一暖,是姜近初两手环过他的腰身,将那张纸抢了回来。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看。”

    纸张从指尖滑过,她的头发带着柔和的清香,应该是刚刚洗过吹干的,在他心上一拂,悠悠晃荡过去了。

    黎絮释然一笑,转过身就走。

    边走还要边念诗:“阳光不再像沸水一样倾泻下来,火烧云……”

    姜近初脑子里“轰”的一声,原子弹就试验成功了,蘑菇云在戈壁荒漠升腾起来。

    她踩着简易拖鞋跑上去,一把拉住黎絮的手腕:“老师!拜托了!你快别念了!”

    黎絮停下脚步:“为什么别念了?这是哪位诗人写的,我感兴趣的很。”

    姜近初拦在他面前,红着脸,还要理直气壮地说:“是我写的,我享有完整的著作等身权,你不能随意进行复制传播!”

    “那若我只是私人欣赏呢?”

    姜近初的眼珠子又黑又亮,夜色下泠泠一湾泉水也似:“那你也不要特意让原作者知道,不然我就算你侵权。”

    似乎是被她那双眼吸引,他微微俯下来,声音也低沉:“那你要怎么裁决呢,我的法官大人?”

    姜近初还抓着他手腕,肌肤之下,有温热的血液和鲜活的脉搏,时隔多年,她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他。

    “……那你接受庭前调解吗?”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像是梦呓。

    黎絮的眼神软下来,他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先问被侵权人。”

    “她说她愿意。”

    黎絮又笑道:“我以为她很有原则。”

    姜近初恼羞成怒:“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还想怎样?”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啊。”

    “快问。”

    “怎么哄生气的你?”

    “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吧。”姜近初气鼓鼓的说。

    黎絮道:“你不给我支招,那我岂不是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偷来的方法。”

    然后她有些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听到他贴在自己耳边,把那未念完的诗一字一句背出来。

    “我应该在山坡上亲吻,从更远的南方吹来的风,或是,风中的你。”

    脸颊那么烫,但是唇角柔软而冰凉,

    像燕尾蝶轻盈地穿过花丛,像风推搡着柳叶点过水面,绿意也温柔,缓缓从心间流淌过去。

    姜近初捂着热热的脸。

    她愣愣地说:“可亏我卸妆了……化妆品是不能吃进嘴里的。”

    黎絮看她傻乎乎的,就笑出声来:“电话号码存了吗?明天我要去出差,不能来送你了,回去的路上自己要小心。”

    姜近初“哦”了一声:“你要走了吗?”

    黎絮道:“希望我留下来?”

    “那你还是走吧,明天要出差呢。”

    门口的两个保安正坐着喝茶,看见黎絮和姜近初走出来,其中瘦的那个站起来,给他开了门,笑道:“前面的路灯坏了,黎老师回去的路上可小心些。”

    姜近初疑惑道:“你该不会徒步走来的吧?”

    “今天刚好车限号,”他笑笑,“A大教职工宿舍离这里很近,走路只要五分钟。”

    姜近初默默地跟着他走到门口。

    黎絮走远了几步,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恰好是如水月色中,只见眉修目长,唇若施脂,然神情竟然是有些落寞意味。

    于是他倒退几步,回到她身边,望着夜空说:“月色这么好,不如和我一起散散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近初小声的问。

    “半个月前。”

    姜近初讷讷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这四年去了哪里?”

    姜近初哑然失笑:“本来早就应该问的,比如说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四年?”

    她抬起头来:“但是你永远比我聪明的多,你有的是办法,所以你弄的我把这些问题都抛诸九霄云外了。”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他不回答,反而追问。

    姜近初和他并肩走在红砖铺就的游步道上,这样月白风清的夜晚,教人都惬意懒散起来。

    “你刚才告诉我了,所以你念我写的诗。”

    黎絮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扬起嘴角。

    走到一半的路程,他说:“我送你回去。”

    姜近初笑道:“不用,那样你又得再独自走一趟这段路,虽然路上散步的人也多,可你一个人走着,终究是寂寞的。”

    她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的像是踏着石板在弹一首童谣。

    “我走了,再见啦。”

    树影婆娑,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和许多行人是背道而驰的,像溯流而上的鱼。

    黎絮和她道了再见,双手插着兜,站在树影下,一直看她消失在拐角处的丁香花丛后。

    然后他笑了笑,转头,慢慢走回去。

    城市这么大,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也不回头,却不再害怕丢失彼此。

    两个四年,未必得不偿失。

    党校的课结束后,姜近初和两个同事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南城区。

    南城区到底空气好些,那个感冒的同事出了高铁站后,摘了口罩,做陶醉状道:“还是这里适合我生存。”

    姜近初不在,周末自然也就不存在加班这回事,向旻丹和朱鸿来火车站接她,说上次姜近初欠他们的自助餐承诺还没有兑现。

    一下车就被宰,姜近初哭笑不得,由着这两个活宝一个拉着行李,一个捏着肩膀,直接搭地铁去了南城区最大的商业广场胡吃海喝。

    不是早晚高峰的地铁也空荡荡的,姜近初看了看手机日历,突然问道:“旻丹,你的实习期是不是结束了?”

    向旻丹抓抓后脑勺:“是啊,明天我就要走啦……哎哟!朱鸿姐,你打我做什么?”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们这么疼你,你却要回家了!”

    姜近初见他们俩闹作一团,忍俊不禁:“几岁了,丢不丢人呐?”

    又对向旻丹道:“那以后准备找什么工作?”

    向旻丹呲牙一笑:“省级优秀律师事务所——方合律师事务所!我还是想当一名诉讼律师!“

    他的面庞明亮而有朝气,像这个时代的许多怀揣火一般滚烫的梦想,并且愿意为之挥洒热血的青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