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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戴皇冠的红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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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良月的反应和沉默似乎印证了景承的推测,我渐渐开始意识景承来这里恐怕并不是为了道歉,但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如今在意叶良月的过去。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你要说谎呢?”景承围着瑟瑟发抖的叶良月走了一圈。“为什么要去编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故事呢?”

    “我没有编造和说谎。”叶良月环抱双肩,典型的畏惧和防备行为,她在景承面前始终都感到惶恐。“我只是无法记起当时发生的事。”

    “是的,我猜你可能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情绪和精神都不是太稳定,除了容易遗忘记忆外就连听觉也很紊乱吧。”景承停在叶良月的身后。

    “听觉?我越来越听不懂景承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的事已经过去所以你不用再害怕,至少现在没有人会伤害你。”景承的手轻轻拍在叶良月的肩头,声音停顿一下声音平缓。“关于一些细节我还需要你帮忙回想,这不是请求!如果你无法回答的话,你在病房中遭遇的一切会在这里重新再来一次,但遗憾的是现在也没有人能帮你。”

    “死亡名单凶案已经完结了,你还想干什么?”叶良月恐慌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上前一步挡在她和景承中间。“她都已经这样了,你难道就不能放过她?”

    “你听到萧映真和季文君之间发生争执,她们争执的内容是什么?”景承没有理会我继续问。

    “我当时很害怕,而且她们每次争执都有意在回避我,所以我听的并不清楚,不过大概好像是她们在相互用言语指责和攻击对方。”叶良月应该是想尽早摆脱景承,所以努力在回想。

    “一般言语的指责和攻击都会随着争执的激化很快分出主动和被动方,你听见的争执中到底谁在攻击谁?”景承问。

    “萧映真的声音比季文君要大,情绪也更激动,我,我感觉她好像对季文君很抵触,但每次争执都以萧映真妥协告终。”

    “在你听到的争执中,是季文君在攻击萧映真?”景承加重语气确认。

    “是的。”叶良月点头回答。

    “事实也应该是这样,萧映真有精神分裂症,和季文君在一起的时候处处受制于她,久而久之她把季文君妄想成敌人,最终杀掉了她。”我在旁边对景承说。

    景承走到叶良月的面前,用异样的目光注视她良久:“你再好好想想,你听到的争执过程中,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我根本没听到她们争吵的内容。”叶良月回答。

    景承沉默了片刻来回走动,忽然转头对叶良月说:“季文君是我同学,她性格孤僻内向,从不和身边的人接触交流,给人感觉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且对周围的人带有很强的敌意和戒备心,除了学业以外她几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她的性格和心理有明显的缺陷,加之崇拜姜谨并且长时间的接触,让其耳闻目染很容易受到姜谨的心理以及精神暗示,这也刚好说明姜谨为什么要选择季文君当门徒的原因。”我说。

    “决定输赢就是比对手能多向前看几步。”景承和我对视,表情沉稳继续说。“是的,季文君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当她出现在我视线中那刻,我几乎瞬间就能肯定她是凯撒的门徒。”

    “那你还纠结什么?”

    “问题是,我能想到的事凯撒同样也能想到,他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如此容易被我发现的门徒呢?”景承的目光移到叶良月身上,话锋一转问她。“你知道季文君为什么不和身边的人接触吗?”

    叶良月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景承从身上拿出一份档案递给我,看了一眼是季文君考入法学院后入学前心理评估资料,我不懂景承让我看这个的用意,仔细看了半天后忽然眉头一皱。

    “季文君她,她有严重口吃?!”

    景承点点头视线还是专注在叶良月身上,不慌不忙说下去,口吃是一种言语障碍,在评估报告中提及季文君对特定情景会产生恐惧焦虑,特别是在与人交谈的时候,紧张会导致言语失控。

    这就是季文君性格孤僻不愿意和人接触的原因,她有很强的自卑感,因此只专注学业想借此来得到旁人的认可。

    “季文君患有言语障碍……那,那她如何和萧映真争辩呢?”我猛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叶良月的回想中,季文君在每次争执中都占据主导位置,但这明显和她的行为特征不符。

    “所以我才认为你可能出现了幻听。”景承对着叶良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或者说……关于你听到的争执根本就不存在,你又一次编造了一个故事。”

    “她听到争执中提及季文君的名字,可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不排除和萧映真争执的并非是季文君。”我深思熟虑说,然后看了叶良月一眼不解的问景承。“你为什么会质疑她在说谎呢?”

    “我很擅长甄别谎言,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景承视线依旧专注在叶良月脸上,最后抬头看向我。“她没有说谎。”

    “她既然没有说谎,季文君不可能和萧映真发生争执,那么她听见的那个声音又是谁?”我眉头一皱。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关于死亡名单凶案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所以我必须要纠正。”景承面无表情回答,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叶良月面前。“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叶良月始终不敢抬头,景承一动不动举着照片,他并不怕会再次刺激到叶良月,反而极有耐心等待她的回应,过了很久叶良月颤巍巍抬起头瞟了一眼照片后又迅速避开景承的注视。

    “认识。”

    “照片上的人是谁?”景承漫不经心问。

    “杜近。”叶良月提到这个名字声音充满了惧怕。

    “你怎么认识他的?”景承继续问下去。

    “我父母被杀的当晚他也在场,后来被他一直关在地窖折磨我。”

    “这么说,在此之前你并不认识杜近?”

    “不认识。”叶良月摇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后来听苏警官说过,他和我曾经都在同一所孤儿院。”

    景承点点头又从身上拿出另一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是苏锦让我们看的那张孤儿院小孩的合照。

    “杜近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最后一篇日记是一副画,在荒芜的沙漠中,一只戴着皇冠的红色兔子在枯萎的荒草旁掩埋一对男女的尸体,而在日记的当天杜近的养父母被分尸。” 景承指着照片中的杜近问叶良月。“你知道杜近的最后一篇日记是什么意思吗?”

    叶良月惶恐畏惧的摇头。

    景承神情平静不紧不慢对叶良月说,荒草代表着混沌和凌乱这预示杜近知道养父母被分尸,但证据显示杜近不可能是杀养父母的凶杀,掩埋尸体反映了杜近的害怕和慌乱,这符合他怯弱胆小的性格特征,但潜意识中也折射出他的自责,这说明他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养父母,但杜近并没有做好接受这个事实的准备,所以他试图在心理上掩饰养父母的死亡。

    “那么是谁杀了杜近的养父母呢?”景承来回走了几步喃喃自语。“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杜近已经留在了日记中。”

    “杜近在日记里写出了真凶是谁?”我大吃一惊对景承说。“可苏锦说过那副画是杜近最后的日记,如果杜近有留下凶手是谁,苏锦不可能不知道啊?”

    “杜近只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写出了真凶是谁,而且就在最后一幅画中。”景承很肯定回答。

    我仔细回想苏锦向我们描述的那副画,还是一头雾水:“真凶是谁?”

    “那只戴着皇冠的红色兔子。”

    “兔子?!”我眉头皱的更紧。

    景承举着照片点点头继续往下说,在心理学上兔子代表着顺着和安全,比起养父母来说,这只兔子是杜近期盼出现的寄托和依靠,而在最后的日记画中,埋葬养父母尸体的就是这只兔子,可见在杜近心中,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由这只兔子帮他完成。

    画面里兔子是红色,这种颜色有很强的心理色彩,红色和尸体在一起代表着鲜血和死亡,这也是杜近内心的一种折射,他把自己的强大依附在这只兔子的身上,期盼自己能向兔子那样果敢坚定。

    而苏锦说过,兔子的眼睛是一对黑色的纽扣,黑色象征着混沌和无畏,而纽扣本身就是封闭的意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见这是一只没有畏惧同时情感压抑的兔子,这和杜近的心理极其相似,因此杜近对这只兔子极为的信任和依赖。

    “这么说杜近幻想出一只可以保护他的兔子?”我大感震惊问。

    “幻想的兔子能帮他杀掉养父母吗?”景承反问笑的很阴郁。

    “这,这只兔子真实存在?!”我更加吃惊。

    “兔子戴着皇冠,而皇冠代表着权力和力量,这是杜近一直迫切想拥有的,他一直在试图证明自己的强大,这并不是他的幻想,在杜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能引导并且保护他的人存在。”景承点点头声音很平静。“在心理学上兔子是女性的特有的符号,所以这只兔子是一个女人!”

    “萧映真?”我话一出口很快就摇头否定。“从时间上推算,杜近养父母被杀的时候,他根本还不认识萧映真。”

    “兔子的形象不过是杜近根据这个女人性格特质拼凑出来的图案,在杜近的心中这个女人让他感觉到安全和信任,而且拥有他期盼的强大,但为什么会是一只兔子呢?因为在杜近的记忆中,兔子是这个女人象征和符号。”景承流露出自负的微笑。“巧合的是,我居然也看见过这只兔子。”

    “你看见过?”我舔舐嘴唇愣了一下。“你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景承没有回答,而是在我面前慢慢移动手指,我目光追随着他所指的地方,在那张孤儿院小孩的合照中,我看见站在前排最左边的女孩。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漂亮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和同龄人格格不入的成熟和镇定,照片中所有小孩都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除了杜近和她,在小女孩的脸上我只看见漠然和平淡。

    我的目光往下移,在那个小女孩的手中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很可爱的兔子,最特别的地方是兔子的眼睛,是一对漆黑的纽扣……

    我一怔嘴张合了好几下,目光从照片中移开落到叶良月的身上,照片中的小女孩正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叶良月,我忽然想起,苏锦说过在搜查杜近地窖时,和日记一起发现的还有一个毛绒兔子玩具,我看过现场的照片,正是叶良月拿在手中的这只兔子。

    “你,你一直都认识杜近!”我震惊的望着叶良月,感觉整件事突然变的诡异。

    “杜近的父母被分尸,除了头颅被找到之外,身体其余部分至今下落不明,想要不留痕迹处理两具尸体几乎是没有这个可能,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遗漏和破绽,何况分尸的还是一个女人,想要做到天衣无缝毁尸灭迹就更难。”景承的目光终于从叶良月身上移开,他站在原来环视一圈收容所,淡淡一笑意味深长说。“不过某些特殊的地方,却会成为最理想也是最完美毁尸灭迹的地方,而且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

    诺大的动物收容所中,因为我和景承的出现让所有动物紧张不安,狂躁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我不由自主蠕动喉结,放眼望去这里少说也有上百条狗,而且不用担心它们的叫声会影响到别人,因为收容所在人迹罕至的郊外,嘈杂的叫声只会回荡在收容所中。

    如果要分尸杀人的话,这里显然是绝佳的地方,我目光落在每个狗笼前面的狗盆上,里面被舔舐的干干净净,我猜永远也不会有人会去想这些狗盆中曾经装过什么样的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