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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桃花不见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雪霜茂茂 蕾蕾於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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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喝口热水先暖一暖身子,大家都已经出去寻找小侯爷他们了,相信一定会没事的。”屋外的尸首已经被打扫干净,屋内打斗的痕迹却依然历历在目,弦伊将烧好的热水倒在杯中推在了无瑕面前,无瑕却依然呆呆的不说一话。

    这里离东都太近了,白炎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进度为何如此缓慢,或者说,这只是对方设下的一个圈套,让援军以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而其实他们并不在这里?

    “不行,我也要出去跟大家一起找。”关心则乱,无瑕此刻脑中一片混乱,他揣测着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无法再安心等候。弦伊看他起身往外忙伸手拉住他,口中急道:“夫人说了让公子在这等,公子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再奔走下去恐怕也要倒了。”

    “没法确定白炎就在这附近我又怎能安心!弦伊,你让我出去。”甩开弦伊的拉扯,无瑕一个转身撞入了一人的怀抱,还未及站稳,便听到了李宗治略带喘息的声音:“找到白炎的马儿了,跟我来。”

    手腕被人抓住,然后一路小跑到了院外,当李宗治跃上马背向无瑕伸出手的时候,他是有过犹豫的,但很快便被李宗治毋庸置疑的声音抑住了。

    “快,这里不光只有我们!”

    那么,是对方的人马已经到了吗?

    无瑕听罢不再有任何犹豫,一跃上了马背,李宗治大喝一声打马向前,当弦伊跟出之时,只看到了紧随而去的那一列人影。

    “等等我!”赤霄与其它马儿还拴在桩前,弦伊奔到近边解开缰绳,飞身上了赤霄的马背朝大队离去的方向急追,林中途径难行,树木枝桠横生,虽然前面的人已经踏平了道路,却还是让她且行且艰,跟得极其困难。

    开阔地界出现时已到河边,从远处就能看见密密麻麻四下分散的御林军,那河岸旁聚集着一圈人马,站在最中的正是白歌月与霖睿等人,白炎的踢云乌骓马半躺其间,前腿血液已经凝固,正冲着众人悲鸣不已。

    无瑕看到那情形时感到整个人都掉进了深渊。

    乌骓马儿显然已经站不起来,它的身上有无数道伤,更令人害怕的,是它的旁边还横七竖八的倒着无数具尸体,有一身黑衣的影刺,也有身覆甲胄的御林侍卫军,看着在旁落泪哭泣的白歌月,无瑕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却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不,不是的!

    白歌月摇着头抹去眼泪朝着无瑕奔去,到了他的面前忍着悲痛抚住了他的脸:“没有炎儿,他不在里面——无瑕,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无瑕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用了好久才明白白歌月所说的话,在视线相对确认无误之后,他才用尽气力的吐出了一句:“他不在。”

    “是啊,傻孩子,他不在,所以我们还有希望。”

    “太好了……他不在……他不在……不在……”

    “皇上——这里还有一个宫女——”

    远处突然传来了御林军的叫喊,随着人群的散开,一个浑身泥泞的宫女被人抡提着带到了李宗治面前,那宫女显然已经吓傻,被放下之后也不叩头,只身子一蜷缩成了一团一晃一荡,口中喃喃自语道:“娘娘快跑,娘娘快跑,娘娘快跑……”

    德雅!

    是德雅!是郑婼歆身边的宫女德雅!

    无瑕回身看着德雅那疯疯癫癫的模样,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她,德雅惊恐地抬起头来,竟像见了鬼似的尖叫了起来:“不是——不是我干的!娘娘说那药不会要了人命的!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找别找我,别找我啊——”

    “什么药?你说的是什么?告诉我,白炎他究竟怎么了?他怎么了!”无瑕的五指在不停的紧缩,他的眼中尚含着泪珠,神色却瘆得吓人,德雅惊慌失措的想往后退,却怎样都逃不过他的紧缚,她浑身抖若筛糠,口中结结巴巴的回应道:“娘娘说……没,没人会知道的……那些刺刺客,他他……是他们换了药,小侯爷被水冲走……他,他不会再回来了,那些刺客,那些刺客他们又来了,他们把娘娘抓走了——侍卫们死了,南宫大人和白大人也都不在,去下游寻小侯爷去了,娘娘被抓走了!皇上,皇上——”德雅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惊惶的看了看无瑕,又看向了冷面以对的李宗治,哭泣着挣开无瑕的手匍匐着爬到了李宗治的脚下,抓住他的衣摆苦苦哀求道:“求皇上快点去救娘娘,娘娘她受伤了,那些人会伤害她的!求皇上了!”

    纵前半段疯疯癫癫,但德雅所说的话让所有人都有了眉目,李宗治虽心中憎恶,但郑婼歆终究是他的妃子,是大郑国的公主,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弃她于不顾,所以他一面下令让卫琛带人循迹搜寻郑婼歆的踪影,一面让人顺着河道往下游去找白炎。

    无瑕走到乌骓面前,轻抚过它的毛发,感受着它依恋而饱受疼痛的回应,心中掠过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当弦伊的身影跃入眼帘,他突然起身后退,在乌骓的嘶鸣之中抓过赤霄的缰绳,一个腾空翻上马背,也不等所有人反应,大喝一声顺着河道往下游奔去。

    “无瑕——”

    “公子!”

    再多的呼唤也敌不过此时此刻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的那人重要,无论是谁都已拉不住他疾驰的脚步。呼啸的狂风若猛兽的咆哮一遍又一遍的在耳畔响彻,那曾经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画面一幅副闪过,从最初的懵懂儿时到之后的无数种种,每一张,每一副都有那人的模样,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将自己刻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无论过去多久,那种镌刻的清晰都无法忘记。

    孟白炎,你今生若敢弃了我,我保证,在接下来所有的时光里,就算是在冰冷寂寥的地底,你都会为自己的不够努力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