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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三章 解脱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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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凌羽女道的话语,李东八沉没了片刻。原本灼热的眼神渐渐变得死灰,再无方才的色彩。凌羽女道乃精通丹道之人,对药理自然无比熟悉。既然连她都这么说了……攥着双拳,含恨长叹一声,低言道:“我先去看看和尚……”

    李东八错身而过之际,凌羽女道一把将其拉住。轻咬下唇,犹豫着,轻声道:“你还是不要看吧……”她知道李东八经历过什么,她也知道当年傅家老祖仙逝时,李东八也没有到场。更知道,李东八已经不敢再经历那种生死离别了。

    “人……是我带来的。”李东八颤动着声线,低着头,不敢与凌羽对望:“我虽是害怕面对,但亦绝非薄情之人。和尚就在里面,我去陪他一会……”

    无言地松开了李东八的手臂,目送着李东八朝炼丹房过去。凌羽女道最后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轻叹一声,转过身来,背对着门口,面朝过道。望着已经铺满了整整一个船舱的虬褫,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缓缓于地上打坐。

    此时几个人的所在的地方,正是白神相炼丹所在。凌羽女道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就是一堵高大的石墙。那石墙像是后天改造的,在过道中间的位置上,有着一个仅容两人并肩进出的小石门。

    而在石门前,也就是凌羽女道打坐的地方,布置了一道天罡三才阵。先前的试探,凌羽女道探索清楚了。这个阵法足有三个平方米,且阵桩打地面,算是半永久的阵法。只要有这个阵在,那虬褫就无法冲进来。

    但为了预防万一,当所有人都已经进入炼丹房的时候,凌羽女道还是留了下来。在门口守着,深怕再出什么危险。熟知李东八的脾性,她深知此时的李东八受不得任何的刺激。如果再出点事情,就连她也不知道李东八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神相的炼丹房,属于之后改造的。自地板上又铺上了一米多高的石材,再建造成炼丹房。否则的话,以炼丹的高温足以烧穿木质的船板。踏上台阶,走进石门。李东八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到现在,哪怕是到这种时候,他仍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语和尚。

    一语和尚是因为自己才来鬼船的,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被咬的。明知道以一语的性格,并不会怪罪他,但偏偏就是这份宽恕,让李东八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或许一语认为是因为当年他犯过的错,今日才会丧命于此。但李东八今日却知道了,他身边的人,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因为接触到了他,而不得善终。这是他的天谴,既得永生,都必须经受永世的孤独。

    来自他人的关怀,来自他人的关心。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件事。但对李东八来说,却是一件不可多求的奢侈。而今日,世上又再少一个懂他苦恼的人了。

    这个炼丹房很大,布置得也很合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行家之手。白神相一生钻研堪舆之术。用到自家上,自然不会犯什么低等错误。踏步走入,便是一个小厅,很是空档。左侧是丹炉所在,右侧则是摆放着各种炼丹所要的药草,再往里,还有两个暗房,估计是摆放木材的地方。

    到此时,李东八已无心多看。匆匆望了一眼,便走到了白元清几人所在的地方。这个炼丹房内,周围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的油灯。在白元清几人进入的时候,已经将这些油灯全部点亮,整个炼丹房灯火通明。

    “老李,要怎么做,你说……”白元清哽咽着声音,朝李东八轻声问了一句。虽然他们几个人认识一语和尚没有多少时日,但对这个一想温文尔雅,几乎没有脾气的一语都有着很大的好感。今日这番进入鬼船,几人更是几次一同从死门关上走了几个来回。说是生死之交,都丝毫不为过。

    而现在,这个曾经为他们排忧解难的一语,却躺在了这里,只有胸前那一点点的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但看着那急促的呼吸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一般,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李东八走过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语和尚的情况,刻不容缓,再晚上一分,都可能导致他丧命。

    看着此时的一语和尚,见他正躺在地上。双目依旧闭着,恬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痛苦。被咬的右小腿上,布鞋已经被脱掉,又用匕首将裤子划开。整条右腿已经看不见原来的肤色,转而变成了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紫黑色。

    傅灵彤正蹲在他的右侧,用匕首将伤口划开,黑色的血液自伤口出流出。当做好这一切后,傅灵彤又从自身携带的小包裹中,取出一个不大的黄油包。哗啦一声,将黄油包展开,一根根反射着亮光的银针安插在其中。

    身为道医,更是傅家传宗百年的道医家族。傅灵彤的动作很是迅捷、干净利索,不过几秒钟,便已准备好了一切。正一手摁在穴位上,单手一挑,指尖已经夹起了一枚银针。

    轻捻着银针,缓缓刺入穴道中。傅灵彤在给一语和尚下针,其余的人要么就在给一语和尚抹汗,要么就是在给他将脸上的黑血清理干净。每个人,都在试图着拯救一语,每个人都在尝试着救回这个亦师亦友的和尚。

    唯有李东八……只有李东八,无言地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一语和尚,看着正不停抢救一语的人,看着白元清急切的眼神,又看着一脸专注的傅灵彤,李东八张了张嘴,想让他们别忙活了,没用的。但话到嘴边,又给吞了下去。

    他没有权力阻止他们,就算他开口,白元清几人也不可能放弃。哪怕没有希望,哪怕根本不可能。

    “李东八,你他娘的说话啊!”看着沉默的李东八,看着依旧平静,不急不躁的李东八。白元清是真的怒了,一语和尚,可能就要死了。这个人,却仍能如此地安静看着,仅仅是看着,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

    “嗯?”白元清怒喝的一句,声音很大。将李东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很是机械地转头望向白元清。

    当接触到李东八此时的眼神,白元清心中暗暗叫遭。这种死寂的眼神……他曾经看过一次,在傅家老祖的坟前,李东八暴走的前兆,便是这种眼神,那种……生无可恋的眼神,像是蕴藏着无尽怒火的双目,正逐渐充满地血丝。

    仅仅是一眼,白元清便觉得如同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但一想到一语和尚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悲愤之情压制住了那份恐惧,双手揪着李东八的衣服,猛地一扯,再次大喝道:“你他娘的,要发疯,先把人救回来再疯。到底要这么做才能救人?!!”

    救人?被虬褫咬到的人,有得救吗?想想……好像没一个人能熬得住虬毒的……嗯……这次,应该又要送走一个人了。又是这样,又丢下我……好烦,真烦,干嘛他们就要死呢,干嘛我就是不能死呢?是不是要我造个天大的罪孽出来,这老天才肯收了我?应该是……应该是……不是说因果循环嘛,如果杀一个人不够,那就十个,百个,千个,万个……

    一直杀,一直杀……杀!!杀到这老天终结我性命为止,杀到不再尝试这种生死离别的时候……杀戮,仿佛才是我解脱之道……

    心中恶念滋生,原本木讷无神的双眼,饱含的怨愤倾泻而出。整个空间内的所有人都像是感受到了李东八的情绪一般,正在施针的傅灵彤止不住手以抖,险些扎错了穴位。几个人惊愕地抬起头来,望着充满了暴戾之气的李东八。

    “我早让你别进来了!!”凌羽女道冷着声音,一脸的冰霜自石门走入。

    不进?!嗯?不进来,又怎么能找到我的解脱之道呢?妇人之见,这女人真是愚蠢。此时此刻,李东八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通红的双眼,僵硬地转着头,扫过一眼在场所有人。

    “唉……”李东八平静地轻叹一声。这里这么少人啊……不够,杀光他们也不够老天收我,嗯……先从他们开始吧……

    该死……这些人的确都该死!!要不是他们,我何至于这么痛苦,杀了他们就好了。都在这里了,嗯……还有几个,回去再杀了。只要杀了他们,就不会再尝到这种生死离别的痛苦了。都杀了,一个不能留,不然……不然……还会再痛……

    (这章,写得……不才好痛苦。好心疼李东八,作者,在写作的时候,会处在一种忘我的状态。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把自己当成是里面的一员,也是切身感受到了那种感觉。终于明白为嘛那么多的创作者,在作品创作的时候走了极端……不过看官请放心,就算你们不进群陪不才。我依旧很能自嗨……不会犯傻的--)